灾后独龙江,正生长出另一个春天|被滋润的少妇疯狂呻吟
1. 干别人老婆还当面打电话
在特大洪灾席卷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独龙江乡两个多月后,灾区情况怎么样了?8月上旬,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来到独龙江乡。
记者看到,尽管部分道路的损毁伤痕犹在,但灾后重建工作正逐步推进,全乡人员的“零伤亡”,成为这片土地坚强复苏的底气。“对生命最大程度的守护,是独龙江乡从自然灾害中站起来的信心与力量。”独龙江边境派出所所长张启雷说。
5月31日,独龙江乡遭遇强降雨,独龙江水位如猛兽般冲破历史最高警戒线,滔天的山洪与狂暴的泥石流瞬间吞噬道路、撕碎电网、摧毁房屋、淹没农田……全乡1166户、4298名群众受灾。农林牧渔业损失惨重,初步估算,全乡经济损失约4.45亿元。
人员“零伤亡”的背后
原有的坚实路基被洪水掏空,形成骇人的空洞;断裂截面裸露着钢筋;扭曲的护栏耷拉在悬崖边;糊满稀泥、碎石的路面,像被巨兽的利爪刨过;江边,巨石矗立在石块与淤泥之中,冷酷地标记着灾难的轨迹……这是记者在独龙江乡通往迪政当、龙元、巴坡等村的公路上看到的情景,尽管推土机推开一条狭窄的泥泞通道,但被洪水损坏的公路,依然满目疮痍。
在独龙江生活了数十年的老人们都说,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洪水。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气象局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因西南季风爆发,受到青藏高原大地形强迫抬升作用,造成了怒江州强降水过程,其中降水最大的是独龙江乡。同时,独龙江上游西藏察隅地区也遭遇强降水,受北高南低地势影响,大量降水汇入独龙江。持续5天暴雨后,5月31日,独龙江单站降水超160毫米。
裹挟着巨石和断木的独龙江,咆哮着疯狂地撕裂沿岸的一切。翻滚在洪流里的巨石不断冲击江堤,“整栋楼都在晃动。”张启雷说。
这里的民居大多沿河谷地带分布。
据统计,“5·31”自然灾害发生后,独龙江乡全乡6个行政村累计转移安置群众215户815人,没有发生一起人员伤亡。“整个过程大家都比较紧张,但并不混乱。”张启雷说。
洪水退去后,独龙江峡谷一片狼藉,蜿蜒山间连接各村的公路多处塌方或被泥石流淹没,通讯、电力中断,迪政当、龙元、巴坡、马库等村沦为“孤岛”。物资运送,成为生死攸关的任务。
一支支由当地干部、民警、民兵、村民组成的运输队集结了起来。药品、大米、食用油、盐巴、压缩饼干、方便面……绳索将纸箱和背篓死死捆紧,10多公斤的背包沉重如山,压弯了脊背。在农用车辆无法通行的路段,先遣小队腰系绳索,在绝壁上凿出落脚点、钉入铆钉,为后面的人拉出一条牵引线。大家手脚并用,艰难挪移,脚下碎石不断滚入江中。灾后那几天,一条条用血肉之躯和坚强意志铸成的“生命线”,在断壁残垣间,顽强地延续着“孤岛”与外界的联系。
当看到疲惫不堪、浑身泥浆的运输队出现时,迪政当小学的负责人和先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学校40余名师生的存粮殆尽,和先成用村里的卫星电话向乡里报告情况得到回应,这支跋涉8个多小时的队伍,背来了山外的牵挂。
在马库村,将滞留的16名游客护送到乡政府所在地的转运也在紧张进行。马库村中缅北41号界桩警务室的民警战永超带队,用摩托车或徒步把游客送到巴坡村,再由巴坡村警务室民警郑森镨等人接力护送到可通车路段,最终由张启雷带队完成剩余转移。途中,他们一手紧拉游客,一手拎着行李箱,泥泞路段,便将游客逐一背过。整个接力护送过程持续近9个小时。
8月上旬,记者在巴坡村见到了村党总支书记木京龙,5月31日洪水后,为把沦为“孤岛”的巴坡灾情通报出去,木京龙带5名村民一边勘查灾情,一边踏着泥泞徒步赶到乡政府,加速了乡党委、政府对巴坡的救援进程。木京龙的家也遭到了洪水侵袭,如今尽管已清理完,但“满屋仍是土腥味”。
当前,云南全省仍处于防汛关键期,洪涝地质灾害易发多发,木京龙不敢有任何松懈,每天都在工作群里提醒村里的地质灾害监测员关注水位。
“零伤亡”的奇迹和支撑起木京龙这些基层干部精准响应、迅速行动的,正是云南近年来全力构建的“1262”防汛预警响应机制。该机制以“叫应”和“叫醒”为核心,建立起一套递进式气象预报与应急联动体系,通过提前12小时、6小时、2小时逐步发布精细至县、乡镇的强降水预报,一步步锁定风险区域与时段的同时,“叫应”“叫醒”各级责任人——从应急、水利、自然资源等部门,到基层政府,最终直抵村干部、村级监测员等。
这一机制打破了层级和部门的壁垒,让预警指令变得灵敏直达,为防汛救灾赢得了宝贵时间。“现在我们收到的不仅是天气预报,更是一道清晰的行动指令。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做,心里有底,行动也更果断。”独龙江乡人民武装部部长马永生说。
他还特别提到,此次洪水袭来的前几天,在乡党委、政府统一安排下,独龙江6个行政村和下属村民小组,同步开展了大规模、实战化的防灾减灾救灾应急转移避险综合演练,提高了乡和村两级应急响应能力。
独龙江的生生不息
对于在独龙江供电所工作了14年的李光辉来说,为迪政当村南代小组恢复用电,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次跋涉。
在塌方的悬崖上攀行,水轮发电机压得人喘不过气;头顶光伏板,在汹涌江面的独木桥上小心挪移,20公里走了10余个小时,李光辉与11名供电员工和村民一起,将总重超1000斤的3台水轮发电机、两台备用发电机、16块光伏板及安装材料,一步步背进深山。他们以“水轮发电+光伏发电+电池储能”3种方式结合,为5户20名村民建成了一座微电网。
如今,这套由南方电网云南怒江贡山供电局专门设计的系统,可以不依赖外部能源的独立供电,在最偏远的迪政当村南代小组正式投运,为曾一度成为“孤岛”的这5户人家带来了稳定电力。
洪水过后,沿江田地覆满泥沙巨石,即将收获的作物顷刻无存,近2000只(头)猪、羊、鸡、鸭被卷走;全乡1万余亩草果受灾,其中1000多亩彻底被毁。
灾后,各村纷纷清理砂石,平整草果生产路,给倒伏的草果立扶杆,抢救受损的草果。7月中上旬,草果组织化购销奖补资金发放到1000户农户手中,一车车草果新苗、草果专用肥、猪种、鸡苗等也送到他们手上。
“草果是独龙江的支柱产业,这次我们不仅要救急,更要着眼长远。”乡农业综合服务中心主任李新华介绍,在专家的指导下,此次发放的草果新苗是经过技术改良的组培苗。更新品种,提升草果产量、品质,提高产品附加值,是独龙江草果产业的发展方向。
家园的重建,同样刻不容缓。住在巴坡小组江边的双文荣是独龙江受损最重的6户人家之一。汹涌的洪水冲垮堤岸,径直灌入屋内。家的痕迹被无情抹去,只留下一片断裂散碎的木板和深达数米的淤泥,家具破碎,深陷泥浆。院子里零星堆放着抢出来的电视、洗衣机、几个锅和碗。他清理出一间受损较轻的房间,将地上晃动的木板用钉子固定。一张旧木床,是他眼下唯一完整的家具。
灾后,村委会为他申请了临时救助、低保等政策;住房重建已在规划之中。乡政府项目办工作人员施正雍等人多次进村选址、测量、绘图,并与村民共同商议。“要充分尊重村民的意见,毕竟是他们的房子。”施正雍表示,力争春节前让受灾群众搬进新居。
地处独龙江上游的迪政当村受灾最为严重。迪政当小组的陈荣全是独龙江第一个与外来投资者合作建设旅游设施的村民,但这个在江边新规划的露营地还未开张便遭重创。帐篷被冲走,露营地刚刚铺就的小径轮廓,被冲刷得模糊难辨,裹挟在泥沙中未拆封的露营设施,默默述说着一个尚未开始便已结束的创业梦。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敲开陈荣全的家门,只有妻子在家,陈荣全已经背工具上山养殖蜜蜂去了。
迪政当村雄当小组获得过“全国劳动模范”“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个人”“全国最美生态护林员”荣誉称号的独龙族妇女李玉花,依然像往常一样忙碌,几天前,她手脚麻利地织完了两床独龙毯。
灾后,一根根彩色的棉线,成了独龙江织女们重建生活的支点。7月23日,来自上海素然公司的600余床独龙毯手工订单在独龙江各村织女们的家中投产,她们每人负责编织3-4床。依靠着耐心与勤勉,毯子在她们手中一寸寸延展,如同土地里钻出的作物。8月初,合作社一批女性管理员,赴上海素然公司培训,在学习中找到了自身的差距和不足。“回去后一定要改进,织好我们的独龙毯。”织女江英说。
七彩的独龙毯2023年曾亮相伦敦手工艺周,登上英国《金融时报》手工艺专刊封面,从深山峡谷走向世界舞台。
“独龙毯的彩虹纹样,是我们对自然的敬畏,对未来的期盼。”李玉花说,“只要织女还在织独龙毯,织机不停,独龙江的彩虹就不会中断。”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文凌 通讯员 谢国强 张建升 江正鑫来源:中国青年报
2025年08月25日 0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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