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问丨中英脱口秀组合:脱口秀如何解码跨文化交流?|国产精品理论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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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社昆明10月31日电 题:脱口秀如何解码跨文化交流?
——专访中英脱口秀组合“舒福组合”
中新社记者 韩帅南

近年来,脱口秀这一源于西方的表演形式广为人知。多档节目在中国互联网热播,也有一批脱口秀演员深耕线下。英国脱口秀演员Fraser Sampson(阿福)与中国医学毕业生李欣舒(小舒)组成“舒福组合”,以跨文化喜剧为媒介,在笑声中解构中西文化差异。
脱口秀是如何起源与发展的?其来到中国后发展出哪些新特点?脱口秀如何解码跨文化交流?近日,中新社“东西问”专访舒福组合,探讨上述问题。
现将访谈实录摘要如下:
中新社记者:脱口秀是如何起源与发展的?
舒福组合:脱口秀是英文“Talk Show”(谈话节目)的音译,是一种由主持人、嘉宾和观众就某一话题共同进行探讨的广播或电视节目。其起源于18世纪英格兰地区的咖啡馆集会,人们聚在一起,用轻松幽默的语言围绕社会新闻、政治事件进行即兴调侃和辩论。
此后,脱口秀伴随着广播和电视的普及,在美国发展成熟,并逐步成为全球性的喜剧表演形式。例如1954年开播的老牌脱口秀节目《今夜秀》,主持人与嘉宾聊天互动,穿插喜剧段子,在美国家喻户晓。
现在中国观众最熟悉的“一人一麦”的脱口秀表演形式,在西方被称为“Stand-up Comedy”,中文译作站立式喜剧或单口喜剧。其雏形源于19世纪晚期,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的巡回演讲,他幽默而随性的演讲风格,吸引了众多模仿者。
随后,单口喜剧慢慢发展成一种广受欢迎的表演形式。舞台上,脱口秀演员用谐音梗、双关语、幽默笑话、辛辣讽刺等逗笑观众,与中国的单口相声有诸多相似之处。

中新社记者:脱口秀来到中国后发展出哪些新特点?
舒福组合:单口喜剧传入中国时,首先在香港落地。20世纪90年代,当地主持人为增强节目效果,主动尝试这一表演形式,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便是黄子华。
同一时期,脱口秀电视节目进入中国内地。1996年起,《实话实说》《艺术人生》《鲁豫有约》等一系列节目播出,推动中国脱口秀节目进入快速增长阶段。
2012年开始,《今晚80后脱口秀》《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等作品依托互联网平台快速出圈,收获大量年轻观众的喜爱。
线上节目的热度还带动线下市场发展,近几年,各地脱口秀俱乐部数量大幅增加,中国脱口秀行业由此迈入新的发展阶段。
脱口秀传入中国后,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一些新特点。
一方面是适配中国文化。例如,英美脱口秀演员惯用“反讽”的技巧,但到了中国语境下,反讽效果往往会打折扣。所以中国脱口秀演员很少会用。
另一方面是适配中国社会基础。中国是典型的“团体社会”,大家的生活经历、价值观有很多共通点。但英美是“个体社会”,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关注的焦点往往有较大差异。所以,国外演员更擅长用自己鲜明的人设,或是强烈的个人情绪来连接观众;中国演员则更侧重挖掘生活细节,依靠共通的话题与观众产生共鸣。
中新社记者:你们是如何组成脱口秀组合的?文化的差异,为你们的创作和表演带来了哪些碰撞和挑战?
舒福组合:我们二人因脱口秀结缘,从相识、相知到相恋,而后共同投身于喜剧事业。
阿福的经历颇为独特,身为英国人的他,自幼随父母在中国生活二十余载,精通中文、英式英语与美式英语。他以外国人的形象登上脱口秀舞台,却能用中文讲段子,围绕中英文差异、英美英语区别以及中式英语等主题,引发观众浓厚的兴趣。
尽管阿福的中文表达很好,但由于文化差异,部分具有中国特色的笑点,他仍难以领会。因此,我们以组合形式,巧妙化解这个难题——阿福从西方视角挖掘题材,小舒则结合中国观众的共鸣点进行二次创作。
与此同时,文化差异亦成为我们喜剧创作的灵感源泉。譬如,有一次我们发生争执,阿福对小舒口中的成语“得寸进尺”一头雾水,于是我们停止争吵,及时记录下这一段脱口秀素材。
我们的组合让“文化融合”具象化,我们也期望成为一座文化桥梁,让中西文化形成自然的连接。

中新社记者:你们认为脱口秀与中国的传统语言艺术,比如相声、评书等,存在哪些相同和不同之处?
舒福组合:不管是相声、评书,还是脱口秀,本质都是“用语言连接观众”,都需要演员把控节奏、找准观众的情绪点。而且,这些艺术形式都离不开长期的练习,本质上都是“和观众磨合”的过程。
但差异其实更明显。在历史传承上,相声、评书历史更加悠久,讲究传承;脱口秀诞生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固定师承关系。在表演形式上,相声讲究“说学逗唱”,评书注重叙事逻辑和语言韵律;脱口秀则是“个人化表达”,核心是演员自己的生活观察和经历。
我们一直觉得,对于这些不同的艺术形式,不能说谁更难、谁更简单,只能说难在不同地方。相声、评书的难,在于功底——要练绕口令、唱腔等基本功,还要懂传统规矩,门槛相对高。但脱口秀的难,在于持续的自我挖掘和试错,它看起来只是演员站在台上聊天,但背后要不断观察生活、提炼观点,还要一次次承受冷场的压力,这种“隐性的难”,其实也很磨人。

中新社记者:脱口秀这种表演形式,在中西方文化交流中,能发挥怎样的独特作用?
舒福组合:我们觉得,脱口秀最大的优势,是它能用轻松的方式打破文化隔阂——它不是严肃的演讲,也不是刻意的“文化科普”,而是用幽默做载体,把不同文化的观点、生活细节自然地传递出去,实现中西方文化从碰撞到对话,再到融合的渐进过程。
在中国,不只有阿福,还有不少外国演员通过脱口秀增进中外交流。比如,美国脱口秀演员艾杰西(Jesse Appell),以中文进行表演,通过对比中美文化差异制造笑点;加拿大演员大山(Mark Henry Rowswell),拜中国相声大师姜昆为师,并将相声与脱口秀结合创作出《大山侃大山》等节目。上海还有一家多语言脱口秀俱乐部,演员会用英语等不同的语言,讲述跨文化的幽默逻辑。不少中国观众通过观看他们的表演学习英语。
在外国,不仅有以黄西为代表的华人脱口秀演员,在海外传播中华文化,还有与爱尔兰脱口秀演员毕瀚生(Des Bishop)一样的外国演员,通过观察中国社会现象创作段子。这些表演让中国观众产生共鸣,也增进了外国观众对中国的了解。(完)
受访者简介:

脱口秀组合“舒福组合”,由今年25岁的中国医学生女孩李欣舒与28岁的英国喜剧演员Fraser Sampson(中文名“阿福”)组成。二人以“西方视角挖题材、本土共鸣做加工”创新表演,用轻量化幽默解读中西文化差异,成为连接中西方文化的新锐喜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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